Aten 阿顿
太阳神,在法老Akhenaton(第十八王朝)的统治期间达到顶峰,成为普及神且几乎为唯一神。
阿顿不容错认的形象由一个日轮以及日轮下部弧形上的圣蛇(参见词条乌加特
)组成。日轮散发出的光线的末端为手掌,如果光线射向国王或王后的鼻子,这些手掌则拿着“生命”的象形文字。由此,阿顿将它的“美”(neferu)传递给身为人类与神的中间人(intercessor)的君主。
在公元前14世纪,阿顿被升格为无可匹敌的太阳与埃及创世神。尽管阿顿的霸权仅持续了数十年,但这是书记员、祭司与大臣所经历的最为痛苦的宗教时期之一。对于其他世界范围的人类宗教信仰,阿顿崇拜同样至关重要。对于阿顿的崇拜并不是一位国王突然发起的变革,而是埃及宗教追求的极点:一位拥有无限力量的仁慈神明,显现于所有国家与自然现象。
阿赫那顿统治前的信仰
“阿顿”一词的字面意义为圆盘(disk),并不总代表太阳,例如镜子或月亮的表面。但根据它的太阳意象我们可以追溯它被赋予神性的过程。卡纳克神庙女王哈特谢普苏特的方尖碑的碑文中,它代表着天文学概念上的太阳,方尖碑表面覆盖着的金银合金像太阳(“阿顿”)一样普照埃及。重要的神明可以出现在日轮符号中,例如“阿图姆在他的圆盘(“阿顿”)之中”。“阿顿”从这种与神力的联系到自身成为神明仅有一步之遥。努比亚Tombos发掘的图特摩斯一世(第十八王朝)的铭文中,“阿顿”一词第一次带有神明符号出现,它头戴日轮的神明形态紧随其后。但是在将近500年前,即便没有符号,“阿顿”一词已拥有神性意义。根据后宫官员Snuhe的历险中的叙述,法老阿蒙涅姆赫特一世(第十二王朝)被暗杀于1956BC的事件被描述为升空并与他的创造者阿顿相结合。
因此在中王国时期,作为太阳神的阿顿和埃及统治者之间的联系形成了文字论述。其后,终于将希克索斯军队驱逐出埃及至巴勒斯坦的底比斯统治者Iahmose(第十八王朝),在一块石碑上被盛赞为仿佛“闪耀的阿顿”。他的继任者阿蒙霍特普一世(第十八王朝)在死亡时“与阿顿结合,与他诞生自的人合而为一(coalescing with the one from whom he had come)”。
阿顿最早的象征符号出现在吉萨的一座献给阿蒙霍特普二世(第十八王朝)的纪念碑上,是一个张开双臂抓着法老的王名圈的有翼日轮。到了图特摩斯四世(第十八王朝)的统治期,已被王室认同为重要神明的阿顿的地位仍在提升。在他统治期间,一段圣甲虫底部记载的史料提及,战争中阿顿是法老军队的先驱——通常这个角色由阿蒙担当。
法老阿蒙霍特普三世,阿赫那顿的父亲,愈发推崇阿顿。在他的统治期内出现了赫利奥波利斯最早的阿顿神庙和祭司职位。他的数名大臣冠以阿顿信仰相关的称号,例如Hatiay,“孟斐斯阿顿神庙两座谷仓的书记员”,和Ramose(不是维齐尔Ramose,是底比斯墓葬地46号墓葬的主人),“阿顿府邸的管理人”,描绘着他和他妻子前往观赏日轮的场景。位于底比斯西岸Malkata的阿蒙霍特普三世的宫殿被称作“阿顿的光辉”,在这位国王统治的后期,它还被称为“Per Hay”即“喜悦之家”——这个描述同样被用于艾尔-阿玛尔纳的阿顿大神庙的一部分。同样地,在Malkata,阿蒙霍特普三世下令在16天内修建一个长度超过一英里的湖泊,以取悦他的正妻Tiye王后——落成典礼则是乘坐名为“阿顿闪光”的船只在湖泊上起航。
阿赫那顿继任后的信仰
经过第十八王朝前期的统治,阿顿的追随者逐渐巩固了阿顿在国家上的权力地位,不过仍旧与诸多代表太阳的其他重要神明共存。1352BC,阿赫那顿成为埃及王座上的唯一统治者,阿顿被捧为国家至高无上的神,几乎完全吸收、排挤或是消除了对立(rival)神明。
在阿赫那顿统治期的开端,他保留底比斯作为宗教首都,大胆地在卡纳克对立的阿蒙神庙的东侧围墙外修建了阿顿神庙。这座神庙在阿赫那顿统治期后被拆除,但超过35000块石块(或“talatat”)得以存留,在Horemheb(第十八王朝)的统治期间被用于填充卡纳克神庙南部轴线的第九塔门。从这些石块中可以得知阿顿神庙墙壁装饰的大致内容。发掘被拆除的神庙地基提供了补充信息。这个建筑被称为“阿顿之殿”(“Per Aten”),拥有有着阿赫那顿的巨大雕像的大柱庭院,以及至少三个圣殿。其中一所圣殿被称作“奔奔之殿”,象征着原始之丘(太阳神从努恩诞生创造了宇宙),强调了阿顿和赫利奥波利斯的太阳信仰之间的联系。“奔奔”是赫利奥波利斯的圣殿使用的名称,卡纳克的书写中其后带着方尖碑的符号,这也是从赫利奥波利斯借来的意象,或许是为了表明在卡纳克东边曾有一座真正的方尖碑。底比斯阿顿神庙的一部分很大程度上属于阿赫那顿的正妻奈菲尔提蒂。显然她帮助阿赫那顿传播阿顿信仰,并且和法老一样与太阳神有着特殊联系。这可以从她王名圈的写法中找到证据,阿顿的名字被反向书写,朝向奈菲尔提蒂王后的符号。在卡纳克阿顿神庙的“面见阿顿”(Gem-pa-Aten)区域中,奈菲尔提蒂和两名女儿崇拜着日轮(?)(worship below the sun disk),将法老本人排除在外。
在阿赫那顿的维齐尔Ramose位于尼罗河西岸的墓室中,可以找到阿顿崇拜在以阿蒙为主的底比斯的第一次爆发。墓室的大部分装饰是Ramose阿蒙霍特普三世的末期担任维齐尔时雕刻的精致的浅浮雕,以及以传统底比斯风格绘制的送葬队列。但是在有柱的墓室礼堂(pillared tomb-chapel)的后墙上,混合着传统设计与阿赫那顿为了传教而发展出的惊人的艺术风格。尽管在阿赫那顿死后,他的仇敌破坏了他的思想(阿顿的光线被切断以阻止它的“美”接触到国王),这面墙明确地反映出信仰阿顿是大臣担任重要政治职位的必要条件。
自然地,长久以来埃及最高神阿蒙-拉的祭司们由于失去影响力而心生怨恨,然而他们只能发发牢骚。阿赫那顿在两块石碑上提到,祭司们对他的形容比对他的父亲和祖父更加邪恶,由此我们可以得知,王室和底比斯祭司之间的冲突至少可以追溯至图特摩斯四世的统治期。更为明显的是,底比斯的祭司阶层中没有人有权控制法老的意向——因此在阿顿崇拜成为政治威胁时无法扼制。
在阿赫那顿统治的第六年,他想拥有一片未被其他神明污染的阿顿的主要崇拜地。由底比斯向北航行至壮观石灰岩峭壁林立的中埃及,他在尼罗河东岸发现了一个自然形成的圆形剧场。他将其称为“Akhet-Aten”即“阿顿的地平线”。现在阿拉伯语的命名“艾尔-阿玛尔纳”更广为人知。这是阿赫那顿余下统治期埃及帝国的中心。他用十四块石碑在两岸划出阿顿的课税区域(taxable area)的边界。在石碑上,为了强调他对阿顿的忠诚,他更改了在加冕时的使用的五个称号——新的时代开始了。
王衔 | 底比斯第5年 | 艾尔-阿玛尔纳第6年 |
---|---|---|
荷鲁斯 | Strong Bull Lofty of Plumes | Strong Bull Beloved of Aten |
两女神 | Great in Kingship in Karnak (Ipet-swt) | Great in his Kingship in Akhetaten |
金荷鲁斯 | Crowned in Heliopolis of the south (i.e. Thebes) | Raising high the Name of Aten |
上下埃及之王 | Ruler of the Nine Bows, Lord of Crowns, Seizer of the Crown of Upper Egypt, Neferkheperura Waenra | Living by Truth (MAAT) Lord of the Two Lands Neferkheperura Waenra |
拉之子 | His beloved Amenhotep, god-ruler of Thebes | Living by Truth (Maat) Lord of Crowns Akhenaten Great in his Lifetime |
拉倒吧王衔谁爱翻谁翻……
在法老新的礼仪下,政府的地点被从底比斯王宫转移至艾尔-阿玛尔纳的王室所在地。他的本名阿蒙霍特普(“阿蒙是满意的”)被改为阿赫那顿,即“对阿顿有益的”,表明他的虔诚。根据阿顿的神话,有趣的是,阿赫那顿在新王衔中保留了太阳神拉的部分。在他的登基名中,有着“Neferkheperura”(“拉的显现是美丽的”)和“Waenra”(“拉是独一无二的”)。阿顿实际上是在日轮形象下被吸收的拉神。阿顿的崛起是对拉神王权的更新,就如同一千年前第五王朝的君主统治下拉神王权的鼎盛期。
阿顿和拉(或RA - HARAKHTI )之间的重要联系可以从多方面得知。为卡纳克神庙提供原材料的Gebel el-Silsila的砂岩采石场的一段铭文中,Ra-Harakhti被称作“位于Ipet-swt(卡纳克)的阿顿之中的光”。奈菲尔提蒂有四个女儿的名字中包含阿顿——Merytaten、Meketaten、Ankhesenpaaten、Nefernefruaten-ta-shery——但最后两个孩子取名为Nefernefrura和Setepenra。艾尔-阿玛尔纳的沙漠岩壁上凿出的一个墓室中,墓室的一面墙壁上绘制着其主人被授予阿顿大祭司职位的仪式。他的名字是Meryra。事实上,阿顿主要官员的头衔直接借用了赫利奥波利斯的阶层——两种信仰中大祭司均为“伟大的先知”。这种联系在一块边界石碑中更加明显,阿赫那顿将阿顿视为显现在MNEVIS(拉的圣牛)中,指向一座开凿在艾尔-阿玛尔纳东部悬崖上它的墓室。
阿玛尔纳的阿顿神庙和底比斯的圣殿遭受了同样的命运——被拆毁后石块被用于加固Hermopolis附近的纪念碑。但是神庙地基已得到调查,从阿赫那顿的大臣墓室的雕刻中可以肯定神庙的建立。这座大神庙被称作“Akhetaten的阿顿之殿”,于第九年开始修建。它由许多复杂的庭院和供品桌组成,敞开接受阿顿的光线——不同于与卡纳克有屋顶的阿蒙圣殿。神庙中有两块引导性区域,前段被称为“喜悦之家”(“Per Hay”),在这里看到黎明最初的光线,就能毫无疑问地知道阿顿升起。其后是“Gem-Aten”(“面见阿顿”),由许多庭院组成,在这里太阳升起时将全面庆祝神的光线。越过这里至东面是主要的圣殿,阿赫那顿和奈菲尔提蒂作为平民和神的中间人主持仪式。庆典包括在祭坛上供奉供品,用王室权杖扫过,燃烧熏香。除了王室的祭坛以外,据计算神庙内部共有772张供品桌,而在南北两面直至temenos wall的区域则有多达900张。每天每张桌子都供奉定量的香油、水果、花朵、肉类和饮品是不可能的——即便只供奉一件供品,例如莴苣,仍旧不可能。但毫无疑问的是,神庙内每天的崇拜中,东西轴线两侧的供品桌都会有对阿顿的光线的完全的供奉。神庙中阿赫那顿的巨大雕像可能也得到祭司和大臣的供奉,以促使法老向阿顿传达他们的祈祷。因为除了法老和奈菲尔提蒂以外其他人禁止直接接触神。
法老视角中的阿顿是艾尔-阿玛尔纳仅存的神学。我们可以从对阿赫那顿给予神的两种头衔形式中了解阿顿崇拜的所有重要元素——阿顿的这些名字通常被称作“Didactic”,王名圈用来强调阿顿的全部王权——消除阿蒙-拉作为神明之首的宣言。阿顿也被认为庆祝周年纪念节日,就好像法老本人一样。早期的政策显然是单一主神论——想要证明阿赫那顿是否建立了真正的一神教确实很困难——包含了一位太阳神的多种不同的表现:
Live the beautiful god who delights in Truth (Maat depicted as a goddess with a feather on her head), Lord of all which his disk encircles, Lord of the Sky, Lord of the Earth, Aten, living and great, illuminating the Two Lands. May my father live!
First cartouche = Live Ra-Harakhti rejoicing on the Horizon.
Second cartouche = In his name as SHU who is in Aten. Given life forever eternally, Aten, living and great, who is in jubilee dwelling in the Temple of Aten in Akhetaten.
后来更加精炼的头衔为:
First cartouche = Ra lives, ruler of the Horizon rejoicing in the Horizon.
Second cartouche = In his name as Ra, the father, who has returned as Aten.
这是最令人信服的阿顿与赫利奥波利斯更为古老的太阳神的直接等同的证据。
阿顿的其他神庙被修建在艾尔-阿玛尔纳以外的地区。法老时期一直是政治和行政核心的孟斐斯,阿赫那顿统治期残存的石块证明这种信仰以某种形式庆祝。在努比亚,尼罗河第三大瀑布之外,阿顿信仰在Sesebi神庙中庆祝。
阿赫那顿死后,拉美西斯时代(Ramesside)早期的统治者们将其视为诅咒,试图将他遗忘,阿顿被削弱为次要神明。假若在阿赫那顿死后,在埃及之外,有人延续了阿赫那顿构想中的单一创世神,他们的后代写出了《旧约全书》的一部分,有着对单一神明相似的态度,这会是极为诱人的。(例如经常有人谈论诗篇104与阿顿大赞美诗的相似性。)然而,建立它们之间互相关联的理论仍需要更多的历史证据和传播的证明,因为目前为止这种说法纯粹是推测,埃及Instruction of Amenemope与希伯来Book of Proverbs之间也完全没有显著关联。
值得记住的是,高级宗教认为这件事发生在阿顿为主神期间。而有关全权的创世神的思想在阿赫那顿统治期前早已存在,在大英博物馆的建筑师兄弟Suti与Hor的石碑上,太阳神被奉为至高无上的神明,他化身为不同的神例如阿蒙、拉或荷鲁斯。但是在阿赫那顿的统治下,这些思想被精心地概念化。假如阿顿的赞美诗不是法老本人所写,那它显然经过了王室的仔细审查,得以存留在艾尔-阿玛尔纳的大臣的石制墓室中。以下几段阿顿大赞美诗摘录自维齐尔Ay的墓室,试图强调阿顿独一无二的各种方面:
- 阿顿是唯一创世神,它无暇的美以光线的形式从遥远的距离传达至地面。
- 夜晚是对阿顿的否定,是令人恐惧的时间——狮子和蛇充满了死亡威胁。唯一的解脱是地平线上的阿顿带来的黎明。
- 日常生活的结构顺序在阿顿下繁荣——田野上的工作被完成,河运顺畅无阻。
- 阿顿带来人类生命的奇迹,在出生之前为子宫中的种子提供营养,他的保护也延续至儿童。在他的关爱下,没有任何形式的生命是不重要的——阿顿甚至照看蛋壳中的小鸡。
- 在阿顿的光线下大自然茁壮成长——树木开花,牛、鸟和鱼都很健壮。(这显然是等同于壁画和走廊中绘制的Malkata和艾尔-阿玛尔纳王宫的小牛、鸭子和植物的文字意象。)
- 阿顿对于人类是不可见的。阿顿为他创造的这个世界带来种种益处。在古埃及有限的世界观中,阿顿展现他的独创性,为缺乏源自冥界的尼罗河与洪水的叙利亚人在天空中创造了一条尼罗河(即雨水)。
- 阿顿将人类分为肤色和语言不同的种族——考虑到埃及的政治宣传经常污蔑叙利亚人和努比亚人,这种将外国人也视为阿顿的造物的概念越发令人吃惊。
然而,这首开放且颇具悟性的赞诗的结尾让人联想到一名暴君对自己奉为国家宗教之首的神明的嫉妒——需要注意的是,阿赫那顿本身拥有阿顿的知识。根据阿赫那顿和奈菲尔提蒂对其他所有埃及人发布的神的意愿,阿赫那顿大臣墓室中的祈祷中没有对阿顿的个人思考或对其设计的个人见解。